【喻黄】Rushing Lives- 夏末地铁的归途

* 刚写完他们离队，就又想看他们回家，啊……我真的是个矛盾的人

*那就带着孩子回家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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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爸！”喻之乔清脆又响亮的声音隔着耳机和嗡嗡响的音效传到黄少天耳朵里，黄少天一激灵，手指脱离操控直接退出了游戏界面，他不用转头就能想象的出女孩儿是个什么表情。

       六岁的女孩儿坐在地铁座位上仰头气鼓鼓地瞪着他，细细的眉毛都拧起来了。

       黄少天忙不迭把整个耳朵都盖住的耳机拉下来挂在脖子上，用余光扫了眼自己周围把目光投过来的其余乘客，弯腰快速地轻声哄她：“哎哟我的喻大小姐……小声点，整个车厢都听到了……还有你也不想吵醒你弟弟吧……”

       “爸爸说了坐地铁不可以玩手机的！”喻之乔的声音马上小了很多，但依旧不肯退让，扯了扯身边搂住四岁孩子闭目养神的喻文州的袖子，“爸爸，阿爸又戴着耳机玩手机了！”

        “嗯？”喻文州睁开眼睛，把盖在黄之旻身上掉了一半的外套往上拉了一下，意味深长笑了笑，“这样吗？”

         黄少天被这一笑渗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抖了抖肩膀，心虚地把手上还亮着的手机锁了屏，视线艰难地穿过拥挤的人群瞟了眼地铁车门上的线路图：“都挤成这样了，怎么感觉三号线的地铁还是越来越冷了？”

         喻文州不为所动，微笑地看着他。

         黄少天放弃挣扎，无力地把手机递了出去，在喻文州抽出手接的时候凑在他耳边，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丝阴森森的声音：“喻文州，这才几个月，你就教会女儿欺负我了吧你？” 

         “不是欺负你。”喻文州笑着叹了一口气，“说了多少次了，对你眼睛不好。”

          黄少天瞪他，脸上明显摆着“如果不能玩游戏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一句话。

         “实在无聊的话。”喻文州补充道，“你来抱孩子。”

          黄少天欣然接受，翻了个大白眼：“抱就抱，抱你不如抱孩子，我算是看透了。”

         “多大年纪了还闹别扭。”喻文州抬眼撇了黄少天一眼，无奈地妥协。

G市的三号线是全市闻名的拥挤，现在这个时段车内的人几乎挤成鱼罐头，黄少天感受到的只有后背传来的无限的推力，艰难地撑住座位上方的铁杆才勉强给喻文州空出了站起来的位置。

喻文州站起来之后轻而迅速地转了个身，与此同时黄少天抓住喻文州转身的空隙飞快地滑上座位，两人迅速地交接了抱孩子的任务，整个过程黄少天依旧是一脸的不满，手上却是小心翼翼得很，动作又稳又轻，甚至没把黄之旻给弄醒。

          座位上还留着温度，和地铁上冰冷的空气恰好相反，怀里的黄之旻似乎感觉到了抱着他的人换成了黄少天，这孩子一直和黄少天更亲，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头发毛茸茸的、暖呼呼的，就像一只小动物。

          “这三号线的人……”喻文州用一只手撑着座位上方的栏杆，像之前的黄少天一样，在密集的人群中给面前的三人撑出了一方小小的空间，“还真是多少年都这么挤。”

          “夺命三号线白叫的么？”黄少天翘了翘嘴角，心情很好地抬头看喻文州。

          肩膀忽然又增加了重量，黄少天转头，喻之乔也靠在自己身上，发亮的眸子盯着自己，手上还抱着新买的书包。

黄少天本来就没有生气，来这么一下，心更是瞬间变得柔软得不得了，摸了摸喻之乔发顶，轻声问道：“怎么了？”

喻之乔眨眨眼：“爸爸说我们要一起去蓝雨，蓝雨是什么啊？我们去哪里干什么啊？”

“蓝雨啊……”看着喻之乔眨眼， 黄少天自己也想眨眼，他思考了好一会儿，又看看并不打算帮忙回答的喻文州，“那是我和你爸爸以前待了十年的地方，哎，这可怎么形容……”

  黄少天还没想好措辞，地铁摇晃了一下，停了站，普通话G市话和英语三语的广播的报站声从头顶响起：“欢迎来到体育西路，车门即将关闭，请站台……”

 大概是想让上下车的效率高些，地铁的报站向来都是一开门就提示即将关门的，地铁的人哗啦啦地往外涌，站台外的人拼了命地往里挤，车门还没开尽，人群就像洪水一样涌来涌去，体重轻一点的人都站不住脚。

喻文州攥住头顶铁杆不动如山，让再拥挤的人群也没机会往黄少天和俩孩子的方向挤。

 喻之乔旁边的人站起来离开座位冲向门口，一个带着鸭舌帽，带着白色大口罩的年轻人就飞速地挤进来坐在空位上，掐掉了一直在不断震动的手机，背往椅子靠背一靠，疲累地长吁一口气。 

喻之乔从没见过这么奇怪装扮的人，有些害怕地往黄少天这边靠了靠。

 在人流密集的地方看到戴口罩的人，几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这个人从医院看病出来，基本上都会下意识地避开。黄少天不动声色地一手搂住喻之乔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揽了一把。

 年轻人瘫在椅子上，扫了喻之乔这个方向一眼，整个人猛然直起身来。

黄少天意识一直都保持着警惕，年轻人刚一动，就一扭头冷冷地看过去，眼神锋利得像刀子一样。

这一看，黄少天发现年轻人看的并不是只是喻之乔。

他的脸在帽子和口罩的重重包围中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直勾勾地盯着黄少天，又猛然看向喻文州，看了眼黄少天怀里的黄之旻，又看了眼喻之乔。

黄少天迅速收敛眼中的锋芒，眯了眯眼，抬头和喻文州交流了交流了一下眼神。

喻文州在年轻人直起身的时候微微愣了愣，在和黄少天的眼神接触之后，化为一片了然，向着年轻人笑了笑。

年轻人还是发着愣。

甚至因为不眨眼干涩得发红，都不舍得眨一下眼，好像害怕他自己一闭眼，他们就从原地消失，再也找不到了。

即使喻文州挡着，中转站人流的嘈杂声还是把黄之旻给吵醒了，小孩儿揉揉眼睛，模模糊糊地睁开眼，黄少天的注意力马上转移了，轻轻地拍了拍孩子的背，拢了拢他身上的外套，小小声说道：“醒了？冷不冷？我们快到了。”

黄之旻的眼睛还有点睁不开，胡乱地摇头，伸出手抱住黄少天的脖子，继续往他身上蹭。

黄少天低头笑了笑，揉揉孩子凌乱的头发，轻声说道：“回去了再说吧。”

明显不是对黄之旻说的。

喻文州单手撑着座位顶上的铁栏杆，抬头看了眼地铁门顶上红红绿绿地亮着的各站的灯，弯了弯嘴角，也是没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地铁再次停站，黄少天抱着黄之旻站起来，朝喻文州扬扬下巴，喻文州会意地点头，弯腰把喻之乔抱在怀里。坐在旁边的年轻人也是忽然站起来，大步走在两人前面，费力地拨开人流，给他们开路。

喻文州和黄少天不曾表现出一点惊讶，非常平静地跟着年轻人往前走去。

出站，走过熙熙攘攘人行道，转过几个巷子，一转弯，一座崭新的建筑群忽然就那样出现了，高高的铁栅栏围了一圈，栅栏下的花坛上绿意葱茏，绿色的灌木在阳光下几乎被照成半透明。正对着闸门的大楼是最高的，大楼的正门上蓝色的剑与六芒星闪闪发光，明亮得耀眼。

年轻人开了闸门进了前院，就站在大楼的门前，一言不发。

喻文州也站在原地，笑了笑：“看来经理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让你这么早就回战队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久了这里还是这个样子啊……”黄少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咧嘴笑笑，“看来蓝雨第四任队长对蓝雨公共设施的建设是一点都不走心，这样会让我怀疑这几年的冠军奖金还有广告赞助都被私吞了啊。”

“才没有！” 年轻人迅速反驳，他一拧身转过来，一把把口罩和帽子全部拽了下来，着急地大声说道，“还不是你们！说好了我们送，接过第二天不声不响地就跑了！一跑就是八年！我还不是怕翻新了门口你们就找不到路了！”

“小鬼你思想有点危险啊。”黄少天扬起眉，“当我们是啥了？这可是我和队长第二个家，闭着眼都能找到路好吧！你傻不傻？傻不傻？”

 年轻人同样扬起眉，神情和黄少天意外地相似：“然而如果门口不是这个样子，我就问你敢进来么黄少？”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谁也不让谁，最后还是黄少天抱着的黄之旻受不了这罕见的迷之沉默，挣扎着想要下地，黄少天才首先示弱，笑出声来，一边哄孩子一边坦诚地承认：“好吧好吧，我确实不敢进来，这么久了，谁知道蓝雨已经变成什么样了，看看你，当初我们要走的时候，一十八岁的大小伙子说哭就哭，看看现在，啧啧，怼你黄少我是怼得毫不留情啊你！回来的时候被赶出去怎么办？”

“哇黄少你讲不讲理？难不成我现在还当街哇的一声哭出来吗！不过吧，说实话刚见到你们的时候是想哭来着，你一开口我就不想了！”年轻人也笑出声，“放心吧！我是赶谁都不会赶走我们队长和黄少的！”

站在喻文州旁边牵着他的手的喻之乔看着两个人不停地斗嘴，抬头问一脸笑而不语的喻文州：“爸爸，为什么阿爸叫你队长，那个哥哥也要叫你队长啊？”

“因为你爸爸当年可是统领整个蓝雨战队的头儿！”黄少天听到了喻之乔的话，指着喻文州说道，“他说往东全队都不敢说往西，他说今天中午吃白斩鸡厨房就不会做酱油鸡！包括你面前这个哥哥。”

“我哪有那么独 裁……”喻文州无可奈何地控诉。

 黄少天表示控诉无效：“你敢说你对蓝雨食堂的统治不独 裁？不过话说回来……”

黄少天话题一转，陷入沉思：“当年队里那群家伙好像调侃过我们把小卢当儿子养的……我还说要揍他们，不过现在想想，好像还挺有意思的……来来来，小鬼，学学乔乔叫声阿爸听听！”

“黄少你可要点脸吧你！”年轻人笑骂道。

 “消停一下吧。”喻文州笑着叹气，“我先来介绍一下。”

 “队长您说。”黄少天笑嘻嘻地说道。

   喻文州微微正色，分别看了两个孩子一眼：“我们女儿，喻之乔，我们儿子，黄之旻。”

  两个孩子也不太怕生，冲着年轻人笑。

“这是我们蓝雨现在的队长。”喻文州又向两个孩子介绍道，眨了眨眼睛，“也可以说是，你们名义上的哥哥，卢瀚文。”

“队长！连你也欺负我！”卢瀚文一脸震惊地看向喻文州，随后又是一脸恍然大悟，“我就说为什么我们经理这么火急火燎地给我打电话，夏休期过了一半就让我回来安排蓝雨宿舍，原来是觉得我掌-权太久了吧！三-权-分 立啊这是！”

“傻孩子，想什么呢？”喻文州笑，“现在，你才是队长。”

 一时静默，在场所有人都相互看着，眼睛里都带着笑。

一种淡而复杂的情绪开始在空气中弥漫，被阳光一暖，再被门口花坛的草木气息融合，吸进去直往心底深处钻，悄悄地停驻在那最柔软的地方。

 就像是一直只在梦中的场景，忽然就变成了现实。

 美好得只剩下了幸福。

 先动的是黄少天，他把黄之旻放下，让他站稳，自己又重新站起来，站得笔直，随后举起右手，郑重地敬了个也不知道行哪里学来的礼。

“报告卢队，蓝雨黄少天，请求归队！”

喻文州在阳光下淡淡地笑，也是跟着黄少天的动作敬了个礼。

“蓝雨喻文州，请求归队。”

卢瀚文看着对面两个不再如当年年轻，却坚定如当年的人，眨眨眼，把心底泛酸的感觉迅速地压了下去，同样也是敬了个礼。

“队长，黄少！”

“欢迎回家！”

 

【fin.】